散文随笔

从贾道士想到田园山水

武当山太子洞贾道士，与蜜蜂同住一室。举目武当青峰，他笑呵呵地说：“这就是自然！我与自然融为一体了！”

不过，他年已古稀，独自一人居此，不免寂寥，也没有一个徒弟跟着。这个地方，终有那么一天贾道士死后，若不是再也无人看守，就得由宗教局派个“处级道士”来值班；或者招个假道士，在他门前摆个菩萨，卖香烛为生。世界上还有谁，能有贾道士这般信念？

所以，道家崇尚自然的思想，不是依靠宗教信徒来传承，而必须植根于当代的众生之中，形成具有时代特征的自然观。而当代的现状是风行现代化，物欲横流、践踏自然是家常便饭。这与贾道士式的“天人合一”的典范形成水火不相容的两极。在当代人嘲笑贾道士的傻劲时，不免又要叹息人心之不古，自然、宁静的缺失。其实，当代人并没有错。君不见山区老百姓的苦处吗？他们哪顾得上享受贾道士式的“自然之美”？居所、吃饭、交通、教育、治病……在沿海人眼中，真是苦不堪言。尽管人民政府下决心来拯救他们，进展甚缓。没有人会面对贫苦生活说：“这是‘天人合一’的崇高境界！”

贾道士式的“隐居大自然”，注定普及不了，甚至于濒临失传。

但是，“天人合一”并没有错，“现代化”也并没有错。

问题是贾道士和当代人都太极端。大自然越原始越“理想”，越“真实”；现代化越享受越“幸福”，越“开心”。趋极端原始则贫穷落后；趋极端“现代化”则置子孙于无地。

其实，早在二千五百年前，道家始祖老子就说：“知和为常”。孔子也说：“致中和，天地位焉，万物育也。”和谐、适度地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，才能真正达到人类的长久幸福。“中和”的精神，是解决上述矛盾的良方。

适度改造大自然，为人类所用，是当代人需要而且可行的自然观。这里面包含了人的生存状态的哲理：中和之美的精神。我们的田园山水画的理念即依托于此。